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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路29号3栋2单元201室。秀很快就找到了这个住处，忠实的门卫和茂密的树木为这个处在闹市的小区赢得了难得清静。门铃响了两声，传来男中音，“请问找谁？”秀犹豫了一下，有些支吾，“笨笨，是我！”电子门“珰”的打开，秀深呼吸一下，走进楼洞的阴影里。
深秋了，月光毫无遮挡洒进来，书案上一片清辉。紫砂杯里的碧螺春已冲了四次了，淡淡的留在咽喉里，转变成浓浓的乡愁了。电脑那端的美女对手正焦急的等着我出牌。哎，不小心就会赢，这回又要让美女哭鼻子了。寂寞的门铃意外的响了，自从搬到这个城市，门铃一直没有响过，看来，这个门铃没有坏。又响了一声，站起来打发这个按错门铃的人。一个粘滞的女声“笨笨，是我！”是秀。自从那次酒大，把详细地址告诉她以后，确实有几天，在忐忑不安的等她，不料在这个月光妩媚的晚上，翩翩降临了。
那天，在电脑这端都能闻到笨笨的酒味了，笨笨醺醺然的自信也感染了秀，那天聊了很多。和笨笨认识一年多了，从来没有聊过这么久。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呵呵，秀忽然对酒有了一份好感。笨笨网名是几个英文字母的拼写，秀从学生时代就对英文发怵。一开始，秀对笨笨总是敬而远之，象对英文单词一样。后来，由于在回答秀的问题，被秀敲打若干次脑壳之后，笨笨就成了现在笨笨了。
比视频里好看些，圆圆的脸，长长的黑发，提了一袋子零食。不能不佩服这个小丫头的胆大妄为，居然敢一个人深入男网友的家。倒了杯水给她，她指指桌上的那袋子零食说，第一次来，她只吃自己带来的东西。哈！这小丫头真是不一般呢。我对她说，以后不要来了，以后也不要一个人去男网友家，很危险的。
“你不是很安全吗？聊了一年多了，我相信我的眼光，你很君子的。”
“没有哪个人能一辈子都很君子的。”
“噢。你会变成禽兽。”小丫头夸张地说。
“小孩子不懂！30岁以上的男人是君子和禽兽的混合品。时间不早了，快点回去吧！”
"好吧！”小丫头有点不情愿地走到门前。“我打扰了你的生活吗？对不起！”
“不用道歉，女孩子晚上出来很危险的！”
送出小区，看着她消失在闹市喧闹的人群里，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好像放下了什么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放下。
躲进闹市熙攘的人群里，回头看那个修长的身影，如释负重的一顿，这个奇怪的人背影多了份落寞。为什么现实中的笨笨会有如此的不同，网上张扬的笨笨在现实中却如此的冰冷。秀有些不知所措，秀在回顾是不是哪里做错了。笨笨的憨直、智慧、诙谐吸引了她，秀很珍惜和笨笨的友谊，秀想继续这个美好的友谊直到永远。
成年男女之间哪有什么永远的友谊，面对这个比我小十岁的女孩，我一下子感到了苍老。镜子里35岁的我还没有白发，也许明天就会长出来。面对单纯而热烈的青春忽然感觉自己是如此的疲惫。象拒绝参照物一样的赶走她，也许会让她伤心，但我实在不知道应该和她保持什么样的距离才是最恰当的。在这个单纯的孩子面前，我扮演的君子能扮演多久。拒绝是对的。
生活依然在继续。秀的头像沉默了很久，一定是伤心了，心中有一丝丝不忍。小丫头单纯的情感象透亮的水晶花瓶，眩目而脆弱。就这样淡下去，不是很好。偶尔看到那个灰色的头像，想起那张圆圆的脸，恍惚中，头像闪了一下，又落在毫无生气的灰色里。
好像是约好了似的，秀也隐身着。不说话，偶尔看一下那个英文拼写的头像，希望他先说话。秀故意把头像闪一闪，想让他知道她在，可他总是不说话。
一天晚上，秀被妈妈安排相亲，很晚才回来。那个男孩不错，但不知为什么，秀总觉得他不够优秀，至少没有笨笨优秀。打开电脑，那个英文拼写的头像居然动了起来。
20：35 秀，在不在？我刚喝酒去了，不想才两杯就醉了。对不起！上次不该粗鲁的赶你走。伤自尊了吧！
20：40 秀，看来，你不在。你很可爱！象个布娃娃。
20：50 胃又开始不舒服了，酒真不是个好东西！呵呵，我去睡了！88
20：51 表情（红唇）
秀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看了看表，已经22点了。不知道这个家伙怎么样了，可能已经睡着了，可能正在呕吐。天冷了，没有人照顾，会不会着凉？太晚了，妈妈不会让她出门的。秀走到窗前，看着皎洁清冷的月亮，如果是一面魔镜多好，让我看看他好不好。
没有由来的，才喝了两杯就醉了，胃里又是一阵烧灼样的疼痛。打开电脑，刚看了则新闻，醉意不住的向上涌。小丫头的头像依然灰着，秀，布娃娃一样地秀。不知道敲了些什么，还好上床前知道关机。88，秀！酒让人变得懦弱了，翻出几颗胃药，吃了，拥着被忽然想起了母亲。
第二天早晨，秀匆匆地和领导请了假，骑车奔向那个小区。门铃按了若干次，没有回应，可能已经去上班了吧。一根绷紧的弦忽然断开，秀颓废的倚在冰冷的铁门上，一种莫名的失落席卷了秀。这冰冷的铁门好像笨笨的心。秀没有去上班，反正已经请假了。秀在街上盲目的逛着，天空阴阴的，秋风卷着树叶。
天气不好，心情也不好。想起了母亲，给母亲打个电话。母亲在电话那头絮叨着，在千里之外却一点不能削弱这亲情的关怀，我的心一下子柔软起来。母亲说，“下班买条鱼煲个汤吧，鱼汤最养胃了，要是我在，我就给你煲了。自己煲，就当是为妈妈煲的。”知道妈妈是怕我不会照顾自己，三十几岁的人了，又不是刚出家门。“知道了，我煲的鱼汤是最好吃的，对吧，妈妈，您是不是想吃鱼汤了？呵呵，等夏天的时候来吧，这里的冬天太冷。”灰暗而清冷的办公室被无私的母爱温暖着，母亲在千里之外的目光依然能看得见我。深深的呼吸一下，开始认真的翻阅桌上的文案。
晚上煲了鱼汤，忘了是一个人，水加的有点多。微火，鱼汤的香味已经把整个房间填满了。电脑里，秀的头像忽然动了，“胃痛好点了吗？”心尖微微一颤，“好了，我正在煲鱼汤呢，你要不要来喝？”
“不了，我很忙！自己多喝点。”
“呵呵，谢谢你！”
“谢我？为什么？”
“没什么，小丫头，今天好酷哦！好像长大了！”
晚上，秀还是忍不住点开笨笨的头像，问：“胃痛好点了吗？”其实，什么样的回答对秀又有什么区别？好了，她会心安一些，不好，她会心痛吗？他说，秀好像长大了。是啊，女孩子的成长有时只需要一瞬间。就在笨笨醉酒的那一霎那，秀已发现了自己的心悄悄的背叛了她。她默默的下线，洗了澡，钻进温暖的被里，如果这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多好。
看着秀的头像一下子灰下去，心里一阵悸动。不是不了解，而是不想了解自己的心。婚姻在爱情死亡后渐渐的枯萎。为了女儿，我们继续着名存实亡的婚姻。2年前，我申请来到这个千里之外的小城，封闭了所有的感官，拒绝所有的温暖，把自己的心扔进了坟墓。而今天，那长长的黑发带来的微风无法拒绝地吹来。点开秀的头像，“小丫头，传张我的全家福给你看。看，我女儿漂亮吧！4岁了。”照片不能传送，对，她不在线上。传不传照片都无所谓，只要她明白就可以了。对不起了，小丫头。
不能入睡，也许是渴望一个温暖的怀抱，秀钻出被窝，匆匆的换上衣服出门。妈妈在身后喊着：“这么晚了还要出去？”一路骑着车，任由秋风吹着，向着心的方向。敲开笨笨的房门，温暖而美味的鱼汤正放在茶几上。
“说好请我喝鱼汤的，怎么自己一个人先吃了？”
笨笨神情一顿，很快展开一个迷死人的微笑“噢。你不是说很忙，不来了，让我多喝点。”
“我是来看看你会不会煲汤的。而且好奇，听说，广州人人会煲汤，想来看看。”
“嗯。理由好像很充分。”笨笨从厨房里又拿出两只碗，给秀盛了一碗。浓白的鱼汤上面居然还漂着一层薄薄的油皮，拨开油皮，热气冒出来。双手托着这一碗暖暖的鱼汤，秀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鱼汤煲好了，正要独自享用，秀来了。外面的风很大，小鼻子冻地红红的，半干的头发被发夹固定在脑后。这小丫头发疯了吗？不怕感冒吗？盛一碗鱼汤放到她手里，手好凉。“快喝吧，这么冷的天，也该等头发干了再出门呀。”小丫头目光投过来，晶亮晶亮的，象一把有着无穷威力的冰刀，把我的虚伪一层层剥离。“你不喝吗？再不喝就凉了！”“噢。对，喝汤。”深深地呼一口气，面对洁白的鱼汤，心情平稳了许多。
“噢。刚才想传一张全家福给你看的，你又不在线！想看我女儿的照片吗？很漂亮的！”我可耻的用女儿做了一道薄弱的防线。
感觉到她的手轻轻一颤，碗里的鱼汤皱起了一层涟漪。不敢看她的脸，心里一阵阵心痛。伤害是不可避免，那就让它缩小到最低限度。
他有家庭有孩子是秀早就预料到的。只是今天这个时候说出来，秀还是一阵心酸。他是在筑一道堤坝用他的家庭和孩子。秀低头喝着鱼汤，浓浓的鱼汤没有一点滋味。放下碗，看着笨笨的侧影，不帅却那么能打动人的心。感觉到秀的注视，他的姿势有点僵硬，却不敢回望。笨笨的头发很浓密，耳朵小小的，象女孩子的耳朵，耳垂却很饱满……
感觉到秀的注视，不敢回头。感觉到一只温暖的小手摸在我的耳垂上，心中警铃大响。猛转头，潮湿的呼吸近在眼前，晶亮瞳仁里开着一朵盛开的玫瑰，秀的唇鲜艳而湿润。理智一下子崩塌了，吻下去，撕去所有的虚伪，就让我万劫不复吧！秀的拥抱热烈而无畏，有一丝丝悲壮。秀的吻温柔而果敢，挑动着我最原始的欲望。我要给我爱的女孩最完美的性爱。秀躺在床上小小的，很美。用温暖去覆盖温暖，用热情去纠缠热情。秀大胆地回应着我，爱的熔岩带着焚毁一切的热力汹涌而来。
是我勾引了他，让羞耻见鬼去吧。为了我爱的人，万劫不复又怎样！
爱原来如此激动人心，我的秀如此的勇敢，在秀热烈的爱情面前，我有点惭愧了。
整整一个冬天的温暖，秀象一朵亭亭绽开的玫瑰。
春天来了，我回广州复职。在机场，秀送我。“秀，这次回去，我会把我解放出来，等我的好消息吧！”恋爱的人总是把事情想象得很简单，一直自以为智商很高的我也同样犯这样的错误。秀的笑甜甜的，却隐藏着一点点忧伤。“放心吧，我会时刻报告我的进展！”
“离婚！可以！签了字就可以走，不要带走任何东西，包括女儿。”她开出如此的条件用来阻止我。看着女儿稚嫩的小脸，坚硬的表情忽然坍塌了。“爸爸，多陪陪仙仙，这次回来，是不是不走了？”我僵硬的点点头。“爸爸，阿姨今晚做你最喜欢吃的面条呢。”女儿仙仙柔嫩的手臂环着我的脖子。
晚上，发短信给秀，“秀，女儿什么都不知道，我留下来多陪她几天。”
“嗯，你多住几天吧，把女儿一起带来好了，我会很好很好的对她的。”
“她不让我带走女儿！”
很久很久，秀终于回信“你一定很难受，是吧！你自己决定吧。我不给你任何压力！”
自从送走了笨笨，秀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晚上收到短信，心里象刀割一样的疼痛。对于一个稚嫩的孩子，她又怎能忍心夺走她的父亲呢。笨笨在犹豫。秀知道，笨笨很难取舍。
第二天，秀到人事科询问援藏支教活动的报名结束了没有。秀报了名，短信通知笨笨“我已经报名参加援藏支教工作，时间是两年。正好，在这一段时间里，我们可以冷静的考虑。我不想让我们的爱有任何遗憾，我不想因为我而使你有任何的不幸福！”一口气发完了这些，秀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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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12 22:5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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