谶言 作者:阿虎(嘻嘻的朋友) 一家人想知道自己的孩子是否考得起大学,便在先生的指点下,烧了一锅水,在水刚刚沸腾之际,家人默默祝祷,把一根筷子放在水面,使之旋转,筷子稍停,筷尖直指一个方向,家人立即出门,顺着筷尖所指的方向快跑,行不多久,便听前面一家打小孩的声音:“你给我滚出去,永远不要回来!”门哗地开了又嘣地掼上,一个小孩站在门外嚎啕大哭。家人返回告知先生,先生祝福道:“好了,滚出去就是考取了!”后来果不出先生所料,于是皆大欢喜。 这个故事好象是南怀瑾说的,是真是假无从考证,我倒是在《红楼梦》中发现了大量类似的例子,譬如疯道人说英莲的“有命无运”,譬如送宫花时惜春开玩笑说自己去做姑子,譬如金钏随口对贾宝玉说“金钏子掉在井里,是你的还是你的”等等之类,无不预言了人物的命运,甚至在许多人物不经意的平常谈话间,都埋下了后来的千里伏线。《红楼梦》让我品之不尽,这是很大的一个原因。如果不去深究,我们当然也可以仅仅把它看做是作者创造出来的一种文法而已。 生命自有生命的神秘。有些作家的死,譬如老舍(写下他名字的此刻,我又发现他的名字似乎也暗示了他的某种命运),几乎和自己写下的人物死得一模一样,好象他们早已在作品中把自己的一切安排好。当然老舍先生是自杀,这样的死法似乎也不足为奇,可徐志摩白纸黑字地和朋友们开玩笑说这回去了可能不回来,就在天空云游的玩笑后,买了车票偏偏又换飞机,确实是唱着《云游》云游去的。 吾友浦仕喜,那天来到我的斗室坐谈,我们不但谈了生命的神秘,还谈到大自然的神秘。我们两人都深契老子思想,站在“有机事者必有机心”的立场,我们对人们日渐陷入浅薄的科技和物质主义,不断丧失对生命和自然的敬畏的状态感到忧心忡忡。 “大风会把行进中的火车吹出轨,吹断几节车厢,掀出几丈远,太可怕了。” “你不见电视上的镜头,老鼠黑压压遍地是,人们一口袋一口袋的装,这些以前只在科幻片中的场景已经来到我们面前。” “蝴蝶效应告诉我们,巴西森林里的一只蝴蝶偶尔扇一下翅膀,几个星期后美国的德克萨斯洲就会掀起一场龙卷风。可是我们现在把地上的树砍了,山炸了,湖平了,把地下的煤挖了,地下水天然气石油都抽了,会不会在长时间各种条件因缘的互相作用后产生灾难呢?” “我这次做飞机,从天空俯瞰大地,发现地面这里修条路,那里挖个孔,这边再建个城,难看死了,就像一个人的身上伤痕累累,或者像一个患皮肤病的人,全身布满了病斑,已经离大地的本然面目太远了。” “哎,飞机起飞以后,我有一个感觉。”浦仕喜说,“也许地球就像人一样正处于熟睡中,我们人类就像人身上的一群病菌,这里啃一下,那里咬一下,也许我们的作为还没有达到——比如说让这个人惊醒的地步,但他在睡梦中感到不舒服了,偶尔也会抓一下皮肤,扭一扭肩头,动一动身体——这时就是人类所谓的自然灾难了。如果有一天他难受得醒了,可能动得更厉害,甚至因为病菌太厉害,使他终于抵挡不住,他死了,病菌也跟着一起亡。” “什么时候写一篇文章,题目就叫《人类是地球的病菌》。” “我们现在看一切繁荣,也许明早起来,地球就要抓氧、扭身了,那我们也许就完了” “是,照现在的样子,灾害天气、海啸、火山、地震,这种事情随时都有可能。” “我们自己什么时候死、以什么方式死,就像人类什么时候灭亡、以什么方式灭亡一样,根本讲不清。” 那天晚上我们越谈越悲观,但临别时又互相安慰说还不至于。然而没过三天,我们就从电视上知道到了中国四川的汶川发生了地震,看到了汶川地震悲惨恐惧的场景…… 今晚一人在操场散步,四周静极,仰见天空奇怪而高,忽然忆及此事,返身回室记下,本是备忘,然无意间言中什么的亦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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