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弹:读余秋雨<黔东南考察手记>之一
一 读余秋雨的散文<黔东南考察手记>之一,有段文字耐人寻味,也引发我浅薄的思考. 余文写道:"凡是当年我独自寻访的冷僻地方,只要写成文字发表,总会引起人群的集结。从我出发的甘肃高原诸地,到都江堰、天一阁、天柱山、青云谱、平遥、承德、周庄……每天都有不少这样的旅行者。甚至,连当年与我面对面擦肩而过的出国人潮中,也有很多人回来,按照我的描述找去了。" 一个"凡是"可见作者无法言表的自信和难以抑制的自慰,一个"独自"则表达了作者强烈的自豪,或者说自重.但这也不可避免地透露出作者的偏执和片面."凡是"作者所到之处则人群集结,那么"凡是"作者未到之处呢?余先生未到之处的人群集结又如何解释?或是其涉足之前早已人群聚集的地方又怎么自圆其说? 众所周知,如今的旅游是一种经济,而非以往文人墨客的爱好,或是随庸风雅的做作.各地利用各种文化遗产招揽游客扩大经济利益,以及人们在物质生活水平提高以后,对自然山水、人文景观和文化遗迹的追求、向往才是促使人们出行的真正目的和原因.余先生把这些贪为己有、据为己功不由让人疑惑. 我不否认余先生的散文对宣传这些地方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但余先生把这些完全归结为自己的"独自寻访",确实有些自以为是的矫情,至少有些自作多情的粉饰. 欧阳修的<醉翁亭记>脍炙人口、绝唱千古,可是又为滁州的山水引来多少游人呢?一个人的名气再大、文章再好恐怕也未能成其全功.今天的滁州或许不乏游人,但因<醉翁亭记>而去游玩的,恐怕不是多数. 正如欧阳修所言: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冷僻地方的都江堰、天一阁、天柱山、青云谱、平遥、承德、周庄……,也不过是游人的兴之所至吧.
二 余秋雨把自己对文化遗迹的寻访称之为文化苦旅.其实文化之旅,至少应是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是文化的传播,一是文化的发展.余所作的不过是追根寻源的传播,而在其名利双收之后飘飘然地得出凡是步其后尘皆因其文字功劳的结论,未免让人质疑其文化跋涉的目的和意义,还有言过其实的夸张. 余秋雨的文化寻踪,说穿了,不过是步先贤后尘,踏名家脚印,诚如斯言是所谓的"归来",而不是文化的拓展;余秋雨的文化苦旅也不过是对荒寂于沧桑巨变的文化遗产的寻访和发掘,唤回人们沉淀久远的记忆. 在通往名胜古迹的漫漫长路上,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不过是一种文学的修饰. 余秋雨说他早走了几年,然后大家追了过来,其实很有些牵强.名胜古迹之所以成为文化遗产,犹如明星不被暗夜所淹没,是因为其永远闪亮的光芒,而非人们因为眼睛明亮才能发现事物一样,千年不灭的文化韵味和精神力量才是召唤世人青睐和向往的真实.前有古人,今有来者才是它们永远闪光的魅力所在,所以余先生只能说是比他的后来者早走而已.寻根问源的文化人从未停下跋涉和探索的脚步,从而留下绵延不绝的踪影.今天,当生活安定、经济无忧的人们走出家门去观瞻、游览名胜,便不再是文化人探本穷源的目标,也不是追求文化品味、随波逐流的盲从. 如果说,余秋雨走在别人之先是文化层次的探索和发现,是文化人带着"我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的疑问和思考,那么如今的人群集结却未必是其所认为的步其后尘.作为文化精英,余秋雨可以把"那些远年废墟"当作是自己的归程,而芸芸众生只不过是追求一种心灵的舒展和洗涤.
余秋雨是一个作家,而不是一位文化大使.所以,在他寻访那些被岁月和风雨遮掩的文化古迹的时候,他所思考的恐怕不是为了日后的宣传和炒作,而是精神和思想的皈依. 他的文章所带来的影响和效应,正如他的事后文章一样,不过是他心灵之旅的副产品. 如若不然,那么,他的寻访或许要打上附庸风雅的烙印,至少是带有做秀的成份. 我想,这应该不是余先生寻访文化遗迹的真正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