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 浪漫不敢乱跑,怕被冻死在街上。 满目苍凉,枯草死去的身躯依然在风中颤栗。再不能增加年轮的老树,褪尽最后一片青春还在喋喋不休,呓语于风中经久不息。没有人关心那些蕴藏在土地深层的生命,那是季节的事。 阳光是好的,一丝丝落下来,温婉和悦,比任何一季的景色都能直入心径。 墙壁上斑驳的伤口,等待时间来刷新。什么温度的手,能捂热一块石头。天寒地冻,冬天本是如此,倒没什么。只觉光阴的凛冽。 路边的残雪还在,走过街头的人,忽然痴痴地想起,某一年,也是这样的一月,也是这样有着阳光的午后,和心爱的人挽手踏过落雪的街,而今老街犹在,一起踏雪的人,早已远了。
◆二月 空气冷冽。烟花满天。 大朵怒放,它们不是花,只是酷似花而已。却比花多一份遗世拔俗的美,不弄娇弄艳,不装笑装颦,亦不苦待攀折之手,只一刹间触目惊心。生命的狂喜与刺痛都在这顷刻,宛如烟火。 喜极处,又有一种凶犷的悲哀。那样盛大的欢喜,沦落到红尘里,就是忘记。 一朵烟花与另一朵在空中擦肩,一阵风与另一阵在街角相撞,会说些什么,是不是,和一个人与另一个在红尘初见,一样? 美如爱情花儿,从天空不停地落下,只是有人应接不暇,有人终生漏接。 烟火过后,夜便陷入郁闷的空寂中,缄口不语。这种情形试图让人想起什么,一首老歌,一张底片,或者一种陈年的相思。
◆三月 新醅初酿的时光。乍暖还寒。 风在时时伏耳静听,地表间有草叶抽芽的声音。 孩童在光秃的山顶上放风筝,欢呼雀跃。那年的风卷走了唯一的一只蝴蝶,小姑娘对着天空静静地哭,那只松开线的手,生生地疼了二十年。 记忆中的一些旧人旧事,缓缓浮上来,象午后颓墙上的日影,很快又会过去。希望正在暗自蓬勃,似乎永远可以拥有饱满洁净的生命,美丽丰饶的梦土。 早归的春燕衔来南方的一抹新绿涂在枝头,燕子很小,心里却装下了整个春天。半空里轻盈一掠,怕惊醒尚在沉睡的诸多生灵。 再次入梦。梦里异常地拥挤,快乐在梦里招摇,没有一丝附累的感觉真好。梦里,人问:天涯有多远?人答:天涯在咫尺间。梦里,细忖:鱼为水生,水为谁蓝?
◆四月 天空很寂寞,只有一种颜色。 阳光不愠不火,如母亲温暖的手轻轻触及,唤醒所有沉酣的梦。 风也暖了,那种暖让人不自觉地想起一些情窦初开的日子。站在碧绿的溪畔,候你轻轻握及我温玉般的手。 草渐渐繁盛,惟我而又忘我,兀自栉风沐雨,无人问津,但懂得敝帚自珍。一株草里有一个完美自足的世界 。 而太多的植物还在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该伸出敏锐的触角,还在偷窥枝头上的鹅黄嫩蕊,怕季节的心情骤变,再复严寒。直到发现鸟雀们栖栖落落、从容安详,才得以确定,奔走相告。 “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一小块泥土。泥土上总能长出什么的,长出什么我都会爱。”那个美丽的女子,叫雁无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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